尘世佛心

【转】一见终南“误”终身

日期:10-22 作者:佚名- 小 + 大

一见终南“误”终身

花木暖 2017年06月14日

 我现在都不知当初为何一心想上终南山。不寻访,不问道,仿佛就失去了走进这片圣地的意义。但我决意要来,哪怕只感受下陶渊明写“悠然见南山”一句时的心情。查阅资料得知,终南山由翠华山、南五台、骊山等多个著名景区组成,当然还有最原始的七十二峪,听闻每个峪口都有隐士居住。青年旅舍的店长肖推荐我去翠华山,但又不建议我一个人去,他说那是他去过风景最美但也最险的地方,当初他们四个男生同行,稍微走散一会儿心里都会极度恐慌。这都不是最害怕的,他说,尤其是走到某些地方手机失去信号,天再暗下来,温度急剧下降,这时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就会冻死在上面。当然,这些经过开发、售卖门票的景区相对还是安全的,至于真正的终南山七十二峪,他这个西安本地人以及身边人还都从未去过,见我兴趣执着于此,他只是撇撇嘴晃了下脑袋:“咿,你一个人不敢去的。”我还是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把旅行箱寄存在青年旅舍,只背一个背包,里面塞了几件厚衣服。从西安经过三小时的周转车程就能到达大峪,沿着这个村子的盘山路一直往上走,便是我想去的地方。终于换乘上923路公交车,45站地后的终点站正是大峪。

车行半小时后我就 坐不住了,一过杜曲镇几乎每一站地都是一个小村庄,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田地以及在屋外悠闲觅食的鸡鸭深深吸引着我。终于在黄岱湾一站下车,决定漫步田间村落,一路步行至大峪。

可下车没多久,一阵严重的困意迅速湮没了赏玩的兴趣,脚下跌跌拌拌,努力睁开眼睛却又不自觉地闭上。前一晚明明睡得很好,这几日也未曾食用陌生或不洁食物,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想起出发前刚服用了医生推荐更换的感冒药,应该是药力作用。想到自己有可能倒在地上一睡不起,倒也不惧,只觉尴尬。当下只想找个住处休息,所以并不在乎923是在另一条路上拐弯的。我依旧直行,因为看到前方不远处有许多房屋建筑,就这样迷迷糊糊走进了太乙宫——一个相传太乙真人在此修炼过的小镇。镇子古老而现代,那座曾让叱咤风云、开疆扩土的汉武帝携百官、乘车撵为国求祥的太乙宫殿,早已被两千多年的风霜雨雪夷为平地,但每个太乙人都不曾遗忘历史。

著名的山崩景区翠华山也坐落于此,每日往来不绝的游客滋生了当地的旅游产业,所有山脚下的村民都经营起农家乐。就在我即将迈不开步的时候,见到一座挂满红灯笼的二层小楼,一位大叔坐在门前的椅子上喝茶,见我背着个包无精打采地路过,主动上前问我是否要住宿,于是我终于有了落脚点。大叔带我上二楼,所有房间门都打开任我选,我随意走进一间,窗外恰能揽尽他家后院,群山、树林、菜地、鸡舍、狗窝……我就住了那一间,把窗子打开,空气好得醉人,两边床头柜上各摆着一只插满野花的瓶子,花已枯萎不少,但仍有淡香留存,床上还遗落着几只昆虫的干尸,我轻轻吹落,整个人躺上去,一睡不起。

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想来前一天除早餐外竟滴水未进,却丝毫不觉得饿,不知是否因为吸收了宝地灵气。饭还是要吃的,我洗漱出门,时间尚早,外面并没有什么人,连我的房主一家都还在休息,于是我又回来,取了水杯,倒进一包五谷粉,用开水冲开喝下。又过了一小时左右,听到下面有大人和孩子的说话声,我背包下楼,与主人家告别。他们都以为我是去翠华山,热心告诉我沿着大路一直向前,十几分钟就能走到景区的售票处。我朝着那个方向望了望,苍山青翠,晨雾蒙蒙。一辆早班公交车已带着游人抵达本站,十多个年轻人蜂拥而下,拍照欢呼。我转身走了相反的方向,还是决定去大峪。重新走回与923分别的地点,公交车久等不来,抽空在路边小店吃了正式的早餐,又等待半小时后终于来车。车上很拥挤,乘客大都是附近一带的村民,几乎每人都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随意搁置在脚下,不知所装何物。每到一站都陆续有人下车,上车的人却很少,到达终点站大峪时,车上只剩五六名乘客,我随着他们下车,看到车站对面是一所幼儿园,便站在门口观望了几眼,再转身想找人问路,却发现一同下车的人都没了影子。我沿着下车的路一直往前走,村里行人很少,只能见到那些修建古朴的房子。

走了没多久,就拐上一条上山的大路,远远看见路口有个登记处,进山的车辆都要停下登记。我知道自己没走错路,于是快速奔过去。依稀记得刚到西安时那个好心的小吃摊主曾告诉过我,沿着盘山公路一直走,过了大峪水库继续向南,大约二三十里后到西翠华一带就有隐士了。我并不想探访何人,远远观望一眼那些修行人的生活环境也好,不惊不扰。刚上盘山公路就不停地有面包车在身后鸣笛,又开到我身旁停下:“女子去哪儿?捎你上去吧!”我不知那是专门拉客的车还是顺风车,总之决意步行,不辜负这一路的好风景。一路不知拒绝了多少个司机,真后悔没在背后挂一块“拒绝搭车”的大牌子。大峪水库风光无限,每个角度都是如画美景。

流连中,并不觉时间之慢和步行之苦,两个多小时后更是见到了绝美的终南山风光。

一路流水声不断,泉水清澈可人、冰凉沁骨,夏日捧起便可直饮。

不觉间走到了中午时分,已逐渐觉察体力不支,每走几十米就要停下来休息。山里温度较低,我上山前穿着深秋的外套,路途中早已大汗淋漓,中途就把外套脱下,只穿一件单薄的T恤,每当停下休息时又感到冷风刺骨,赶紧再把外套穿上。就这样一穿一脱,一冷一热,心想这回身上的感冒不知要加重多少倍了。山下带来的两瓶水早早喝光了一瓶,不知前路还有多远,第二瓶便小心翼翼地喝。此时还是不觉得饿,但也要补充体力,包里带着一罐牛乳片,吃了两片立即住口,因为略甜的食品总会让人口渴。重新装包时意外发现遗落在包底的一只当初从北京带来的硕大的红苹果,简直是个大惊喜,庆幸这么多天整理物品都没有发现它。用清泉洗净,边走边吃,好像一下又生出许多力量。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路过一个村庄,公路两旁的房子都是修建阔绰的农家院,一户挨一户。我在这路上走着,路旁一个中年妇人打量我半天,当我走出几十米远后她终于从后面追上来,我看她时,她慌张开口:“哎呀,阿姨认错人了,你跟住在阿姨家的那个女孩长得太像了,阿姨认错了,认错了!”我见她面相和善,于是主动询问:“您家可以住宿是吗?”她连连点头,高兴地说:“是啊是啊,可以住的,那座最大的农家院就是阿姨家的。你怎么一个人上山?竟是从下面走上来的吗?”见我点头,她伸出大拇指连说三个“厉害”,又很诚恳地邀请我住到她家去,说我一个女孩儿独自进山太令人担心,可以明日帮我找个同伴一起上去。我询问了住宿价格,她居然只收我二十块钱一天。但我还是决定继续前行,于是与她约定,若天黑前能下山便在她家留宿,若太晚下不来则第二天经过此地时来她家吃午餐。阿姨很痛快地答应着,又喊我等一等,跑回家里拿来一张名片,让我带在身上。她还是担心我一个人危险,说名片上第一个电话是他儿子的,第二个电话是她自己的,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给她打电话,如果在山上没找到住处就打给他儿子,让他接我下山。我很感激她,想着下午四点之前若走不到西翠华就赶紧回返,在这户人家住下。不知又走了多远的路,眼看已经三点多了,再无力气前行,瓶中只剩最后一口水的时候再也不敢喝了,那是我最后的赌注。决定放弃的时候看到了一块写着“佛”字的巨石,我想不远处肯定有寺院,此时确实连返回的力气也没有了,不如破釜沉舟。

又走了近半小时,寺院没见到,倒是见到一个光头长须的老人,不知从哪儿出来,在路上悠悠地走着。我忙上前询问此地距离西翠华还有多远,老人连连摇头说:“哎呀呀,你走错了女子,你还得往回走,阿弥陀佛。”我这才知西翠华并非沿着盘山公路一直走,而是要过我刚才路过的一条小桥,桥对面那座高山上才是我要去的地方。听说还要爬山,我有些退缩。这时老人问了我一句:“你去西翠华可是要去终南草堂?”我并不知那是何地,却也点头。他又问:“那你去终南草堂可是去访张剑锋?”我越发不知所云,只好接着点头。老人哈哈笑道:“好啊,我跟张剑锋也是老相识,我也是佛家的人,阿弥陀佛。”我也跟着合起双手说阿弥陀佛,并再三道谢。我心想终南草堂应是一座寺院吧,既有如此缘分,上去看看也好。就这样很快走到了那座小桥边,过了桥,准备爬山。这时脑子再次灵光般闪现出张剑锋这个名字,竟似曾相识。细细回想,一下子激动起来,赶紧拿出手机上网,没错,果然是那个走遍了秦岭中段800多里数百条峪沟、探访了近千名隐居修行者的张剑锋。只是我从来不知他早年便和台湾著名作家张德芬等人凑钱在山上修建了十几间茅屋,取名“终南草堂”,供儒释道三家修行者在此免费居住修行。能一睹草堂真容,也是幸事,虽然网上的资料明确写着终南草堂不接待没有提前预约的访客,但我还是决定上去,远远看一眼吧,只看一眼就好。因为有了目标,整个人又振奋起来,一口喝干了瓶中的水,想着反正爬上山去就到了。只是我远没想到这段路途的漫长与艰难。

山路是没有尽头的,只能一圈一圈不断向上。一个小时见不到一个人、一处房屋、一滴溪流。还好路边多这样的大石头,每走五步就要坐下来休息,不敢大口呼吸,张嘴就好像能喷出火来。

前方没有任何路牌告诉我距离终南草堂还有多远,一爬上这座山手机就彻底失去了信号,也没有一个人出现,哪怕只是给我指指路或给我一口水喝,都没有。这时我想起店长肖跟我说过的所谓真正的恐慌,但我此刻完全没有一丝恐慌,路边青翠的植物和偶尔的鸟叫声都是鲜活的生命,还有在不远处等待我的终南草堂,都不至于让我恐慌,我只是很想喝一口水。 念力至此,我终于见到房屋。

门虽开着,里面却黑洞洞一片,没有一点声响。我犹豫片刻还是不愿冒然进去,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我想肯定不远处还有其他人家。果然,又走了十几分钟,见一户院落里多人在外干活。一个中年女子在水管旁洗东西,旁边背手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院子中央还有一座正在修建的二层楼房,三个男子在高处砌砖搭瓦。楼房只建出一个框架,但早有一个长方形的大牌子立在上面,写着“农家山庄”四个大字。我走过去向那老人讨水,她看我一眼,说院里的小桌上有茶水,我可以自己去倒。我走过去,看见那个大玻璃茶壶里只剩一壶底堆满茶叶的水,于是又问她有没有瓶装水卖,她忙说“有的,有的”,旁边的中年女子赶紧起身去屋里拿水,她们一下变得热情起来,让我坐下来喝。那是一瓶包装简陋、容量只有200ml的水。我拿出钱包要先付钱,中年女子说两块钱,我找零钱的时候她又举起那瓶水,问正在房上干活的一个男子水的价格,男子张口说三块钱,她又连忙跟我说:“三块钱不贵的,我们那么远从山下运上来的。”我知这一路艰辛,只连连点头说:“不贵不贵。”付完钱只等把那瓶水一饮而尽,刚沾到嗓子就觉出一股发腻的甜,再细看瓶上标签,竟是一瓶无色的甜味饮料。我把盖子重新拧上,装进包里,告别她们起身欲走。两个女人又很热情地问我要不要住宿,并执意带我去看房子,说若与她们同住老屋便只收五十块钱一晚,旁边还有几间新盖好的房屋要一百块钱一晚。我知道这并不是我想待的地方,所以道谢后疾步离开。路上又遇其他行人,告诉我终南草堂尚远,但不远处有座寺院,也可进入茶歇休憩。我已觉体力耗尽,只靠意念走路,心想草堂还是要去的,但今天肯定是无力下山了,归来时就在寺院留宿吧。果然没走多远,就见到了威仪静美的圆音禅寺。

寺中不见人迹,佛家梵乐久久回荡,我站在一旁静心聆听,不愿离去,却也不想进入打扰,终于选择继续向前。好在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不用担心迷路,一直前行即可。可谁知一过寺院,道路竟分出两条,一样的偏僻悠长,一样的幽深莫测,我几次返回寺院期待能出来一个僧人为我指路,却终不见一人。又回到那两条路前,那就自己选吧,去到何方都是缘分。我选择了右手边的那一条,刚走几步就听到不远处有大声说话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吵架,走近一看,竟是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留着长发胡须、造型很像犀利哥的男子坐在路边,对着地上的一张纸自言自语,大喊不休。

我想他应该是个精神有些问题的人,几次想迈步向前,又几次被他不断增大的嗓门吓退回来,终于放弃了那条我认为能通向草堂的路。转到另一条路上,没走多远就如获至宝。

这块路牌此刻对我的意义不言而明。那一刻,心突然沉下来,所有的疲惫与饥渴都烟消云散。回忆刚刚在另一条路上遇到的奇怪男子,心里忽然生出“那定是一位仙人所化,佑我走上心想之地”的想法。沿着小路直上,终见草堂真容。

栅栏门被铁链锁着,我远远观望,并未见到里面的修行之人。这样也好,本就无心打扰,就看一眼就好。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了下山的力量,所以决定转身返回。这时却见一年轻男子穿着青衣青裤向门这边走过来,我想他定是看到我了,这下转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呆立在门边。来人把门打来,我只好问一句:“请问这是终南草堂吗?”他很平静地说:“是的,你先进来,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我才知他并不是因为发现了我才特意来开门的,只是碰巧罢了。见他有事外出,我又随口问了一句:“我可以自行在里面参观吗?”他答:“那我先带你去见另一位师兄吧,让她来接待你。”于是我们走过门前的小木桥,来到一处会客茅屋。他把我交给了一位唤作“青云师兄”(音同)的女师兄,简单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我与青云师兄坐下聊天,她听说我是从大峪一路走上来的很是吃惊,又为我倒开水,又拿食物给我吃。

交谈中,我得知刚刚带我进来的男子是大师兄,已经在这儿住了两年多,很多事情都由他负责。她还告诉我这草堂昨天还有二十多位师兄,今天大家各自有事都下山去了,只剩她与大师兄两人。休息片刻,她说如果我不是很累的话可以带我四下看看。我正求之不得,于是跟着青云师兄走出门来。

草堂虽简,但茶室、大堂、书房、会客厅等一应俱全,构造古朴却不失韵味。

我们最后来到大堂,脱鞋进入,里面有很多书籍,青云师兄告诉我可在此随意翻阅,静心阅读,因为她还有一些活要干,所以就不陪我了。

我拿起一本书,读至三四页,想着天色已晚要赶紧下山。从大堂的窗户望出去,大师兄一直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打电话,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看来已不能同他道别,所以我决定直接去来时的会客厅拿我的物品并与青云师兄告别。

青云师兄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说:“草堂其实也是可以借宿的,但是好像要提前跟大师兄他们联系,我来没多久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人也变得懒了,就不留你了。”她又要打电话帮我叫下山后的车,我告诉她已与山下一位阿姨约好,下山后可以让他儿子来接我去她家住宿。青云师兄让我现在就给那阿姨打电话,可是我的手机在山中没有信号,于是师兄便用她的手机来拨打,接听后阿姨很高兴,说她一直在担心我,又没有留我的手机号,让我下山后再打给她儿子,他会去接我的。青云师兄知我还要去很多地方、走很多路,又嘱咐我这路途中可多借宿农家、寺院,只要随喜捐赠就可,这样可以省很多钱。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你刚刚吃的那个饼叫锅盔,我们这里还有很多,我去拿两块给你带在路上吃,这一路能省则省。”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眼看着她拿来两块大饼装进袋子递给我,只好接过来,想象着自己扛两张大饼上路的情景,画面凄惨又极有乐趣。就在我转动脑筋想着如何把两块大饼硬塞进包里的时候,大师兄走了进来,他问:“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我告诉他要去山下住宿。他说:“草堂也可以留宿啊,而且今天就只有我和青云师兄两个人,平时还没有地方住呢,你这么远走上来为何不在这儿体验一晚呢?”大师兄话语之真诚让我说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大饼往桌上一放,没有一点原则的同意了。心里又很愧对山下的阿姨,却不好意思打电话解释,于是又借青云师兄的手机给阿姨发了短信,说明情况,并承诺明日下山会去她家再留宿一晚,请求阿姨谅解。青云师兄把我送到住处又不知干什么活去了,我想帮忙却没找到她,从会客厅的窗子里望见大师兄在翻屋旁的一块地,于是跑出去与他聊天。

忘了聊了几句什么,大师兄把农具一丢,说:“走,进屋喝茶!”于是我们重新回到厅堂坐下,烹茶叙话。这一聊,竟再难收尾。我们彼此话语相投,谈到缘分,他说我能来到这里就是缘,能住下来更是缘,如果我早来一个小时他都不会留我,因为那时下山还不晚。一切都刚刚好,我们谈现今社会的教育问题、传统文化发展方向,又诉说各自职场履历及未来愿景,欢声不断,笑语连连。不觉间天已完全黑下来,屋内灯光昏暗,早已看不清彼此,只循着声音也互相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又说到太极拳,我接触太极多有时日,但总觉不得要领,大师兄亲自示范指点,我大有收获。夜晚山里温度极低,狂风震响,我多次感觉到这间茅屋四下晃动,我也因衣着单薄跟着四下抖动,却并不愿回寝室加衣服,心想就任由我的感冒发展到天翻地覆吧。天色确实是晚了,我们愉快结束了这场交谈。大师兄嘱咐我要用门外的木桶泡脚。我在黑暗中一阵摸索,终于把沉重的木桶提了进来,倒入刚刚烧开的泉水,树叶、昆虫齐齐漂浮上来。我并不管这些,把双脚伸进去,许是旅途疲惫,又或是天气太冷,并没有觉得水很烫,于是泡了有史以来最舒服的一次脚。回到寝室躺下,茅屋虽简陋,被褥却极其柔软温暖,一躺下就睡到了天亮。次日清晨,在一片鸟叫声中醒来,起床推门,明亮的光线映入眼睛,那一瞬间感觉,那种光亮是可以直接照进灵魂的。

望着这如仙境般的苍山云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惊觉一切感冒症状都消失了,嗓子无比痛快,再也没有鼻涕留下来,追随我半月有余的感冒竟完全好了!说不出的欢喜与畅快,青云师兄已开始忙碌早餐,大师兄在山上练功。我也跑进厨房帮忙,白米粥、清炒大白菜、干锅花生米,应算一顿丰盛的早餐了。吃过早餐,见天地阴沉,怕不久就会落雨,于是我告别两位师兄早早下山。大师兄说路途太远,下山后尽量乘车去大峪,我答应下来,却想着来时都可徒步而上,下山必然轻巧地多。一路想着昨日种种,很快就走到了山下。穿过小桥,走上大路,刚要继续走时却发觉两腿发软,再也没有下山的力气,于是就站在路边候车。回望刚刚走过的那条山路,恍如做了一场仙风道骨的梦。16年4月初的终南山之行,是旅行生涯中极为难忘的一段回忆。此文发出后,身边朋友咨询不断,多人意欲前往。最近不知是哪位把这篇文传至网络,又引来许多陌生朋友的关注与追寻,遂起再访终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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